“书砚,你真打算这么做下去吗?”
沈书砚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光芒,像一潭被投入石子的深水,波纹转瞬即逝,又恢复了死寂。他轻轻颔首,动作微小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。
他拿起手机,冰凉的玻璃屏幕映不出他此刻的神情。指尖在屏幕上滑动,悄无声息地,将自己使用了近三十年的名字,从那张设计精美的电子婚礼请柬上抹去,换上了“杨景行”三个字。
每一个笔画的消失与出现,都像是在他心上刻了一刀。
好友贺苏言站在一旁,目睹了这一切。他眼中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,眉头紧锁,嘴唇动了动,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。
沈书砚将修改好的请柬转发给贺苏言,手机递过去的时候,手臂沉得像灌了铅。
“找个信得过的人,婚礼前一天再发出去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在交代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公事。“还有,婚礼上所有的照片和视频,都提前换成迟舒婷和杨景行的。那天,我会离开这座城市。”
贺苏言离开后,巨大的寂静重新笼罩了房间。沈书砚静静地坐在窗前,背影挺直,却透着一股无声的破碎感。他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仿佛要将自己融进那片无边的黑暗里,一动不动。
时间倒退回八小时前,他与迟舒婷的订婚仪式,刚刚在满城祝福中落下帷幕。
宾客们的笑语和香槟杯清脆的碰撞声还回响在耳边,他曾满心欢喜地以为,自己终于能和那个爱得轰轰烈烈的女人,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。
然而,仅仅三小时前,订婚宴结束,他回到车里,想拿遗落的手机。就是那部手机,自动连接了车载蓝牙,清晰地播放出一段他从未想过的对话。
是迟舒婷的声音。
“杨景行,当年你为了钱离开我,我恨透你了。但我答应过你,我的新婚夜,是属于你的。”
“就今晚,可以吗?”
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微醺,每个字却都清晰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狠狠扎进沈书砚的心里。他甚至能从那声音里,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委屈。
车内狭小的空间里,气氛迅速升温。他听到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,和杨景行那故作深沉的叹息。
“舒婷,我当时离开你,并不是因为钱,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。”
“如果早知道,你最终会嫁给沈书砚那样的人,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你分开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是迟舒婷压抑不住的兴奋,她攀附在杨景行身上,声音含混不清,“景行,就算我嫁给他,我心里装的那个人,也只会是你。”
沈书砚默默地摘下了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,嘴角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。
这枚戒指,出自他最钟爱的那位设计师之手。
为了这份独一无二的礼物,迟舒婷曾不远万里,在国外耗时半年多,才请动了那位早已封山的设计师,只为博他一笑。
他实在想不通,那个前一秒还在全世界面前宣告爱他入骨的女人,怎么能这么快,就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昵地纠缠在一起。
沈书砚最后看了一眼那枚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戒指,然后毫不犹豫地,将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。
金属与塑料碰撞,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。
这戒指,他不要了。
迟舒婷,他也不要了。
既然她那么爱杨景行,爱到连新婚之夜都要为他保留,那他沈书砚,就成全她。
让一个月后的那场盛大婚礼,成为她和杨景行的主场。
“笃笃笃——”
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沈书砚的沉思。佣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,白色的瓷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润。
“沈先生,迟小姐刚刚特意打电话回来,让我们给您热一杯牛奶。她还说,要给您一个天大的惊喜,让您先别睡。”
沈书砚示意佣人将牛奶放在桌上,然后挥了挥手,让他离开了。
热腾腾的牛奶,正散发着熟悉的、带着一丝甜腻的香气,温暖的蒸汽袅袅升起,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。
自从迟舒婷得知他有失眠的困扰,便坚持每天亲自为他热上一杯牛奶。
每当他喝下这杯温热的液体,她的脸上就会浮现出那种混杂着母性与爱意的、幸福而满足的笑容。
在她的事业如日中天,被无数聚光灯追逐时,她毫不犹豫地向全世界宣布了他们的爱情,用最大分贝的声音宣告:“我迟舒婷,爱惨了沈书砚。”
为了他,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放弃重要的合作机会,哪怕为此要支付旁人看来是天文数字的违约金。
但最让沈书砚感动的,始终是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,却能日复一日地,为他温一杯牛奶。
沈书砚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杯壁,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,但他的心里,却是一片彻骨的冰冷。
他终于意识到,那些轰轰烈烈、人尽皆知的高调示爱,未必就是真爱。
而他这个人,从不容忍背叛。
他不知道,一个月后的婚礼上,当迟舒婷满怀期待地走向红毯,却看到新郎不是他时,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。
时针悄然指向午夜。
手机屏幕亮起,是迟舒婷的来电。他刚一接通,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她兴奋又带着一丝神秘的呼喊。
“阿泽,快看窗外!”
沈书砚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,不由自主地站起身,望向窗外。
下一秒,一朵巨大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绚烂绽放,紧接着,第二朵,第三朵……此起彼伏,将整片天空照得亮如白昼。
这场盛大的烟火秀,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,才渐渐落幕。
门被轻轻推开,迟舒婷像一只快乐的蝴蝶,跑到沈书砚身后,用带着凉意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,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温柔笑意。
“我给你准备的礼物,喜欢吗?”
她对他的爱,总是如此张扬,如此热烈,仿佛想让全世界都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。
但现在沈书砚知道了,所有的一切,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假象罢了。
迟舒婷将脸颊依偎在沈书砚的肩头,亲昵地蹭着他的脖颈,像一只撒娇的猫。
“阿泽,这一切都像梦一样。我们真的订婚了,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。”
她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爱意,甜得发腻。
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、属于另一个男人的薄荷香气,沈书砚几乎要怀疑,之前在车里听到的一切,都只是他因为嫉妒而产生的幻觉。
他站起身,不动声色地推开迟舒婷的手。
低头看她时,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上。
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起,迟舒婷就一直戴着这条项链,从未取下。
项链的吊坠内侧,刻着一片白色的落叶。
以前沈书砚也曾好奇地问起过,迟舒婷只是笑着说,白色是她的幸运色,至于叶子图案,不过是随意挑选的。
现在他才终于明白,那片白色的落叶,代表的是“杨”,是杨景行。
看到桌上已经冷却的牛奶,迟舒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随即化为浓浓的忧虑,“怎么没喝?是不是因为我回来晚了,生气了?我去给你再热一杯。”
不久,迟舒婷又端着一杯热牛奶回来,一边小心地放在他手边,一边轻声解释。
“我回来晚,是因为我在准备烟花秀。接下来几天可能会很忙,如果我回来晚了,你不用等我。”
沈书砚接过牛奶,却没有喝。
迟舒婷以前总是会早早回家陪他,但有一次,她整夜未归。他打了无数个电话,都无人接听,几乎疯了一样找了她一整夜。
第二天,迟舒婷才疲惫地回来,解释说她忙于一个重要的项目,结束后太累,就在酒店睡着了。
那时,沈书砚天真地相信了她的每一个字,还心疼了她好久好久。
直到最近,他无意中得知,那天,正是杨景行正式加入迟舒婷公司的日子。
沈书砚只知道,迟舒婷曾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初恋,但因为金钱的问题,那个初恋离她而去。
迟舒婷一直无法从那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,直到遇到他,便开始了近乎疯狂的追求。
沈书砚曾觉得,迟舒婷张扬的个性和他沉静的内心,并不匹配,她不符合他对理想伴侣的任何想象。
然而,在迟舒婷那样热情而坚定的攻势下,他那颗早已习惯了寂寞的心,渐渐动摇,甚至为了她,放弃了自己坚守多年的科研工作。
可就在他爱她最深的时候,迟舒婷却给了他这样沉重的一击。
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温柔的女人,沈书砚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他避开她的目光,再次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,那股窒息感才稍微好受一些。
“阿泽,你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迟舒婷关切地握住沈书砚的手,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,她才惊觉,沈书砚手上的戒指不见了。
“你的戒指呢?”
沈书砚正想找个借口,目光却落在了迟舒婷空空如也的手指上。
她的戒指,也不见了。
他轻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悲凉,反问道:“那你的呢?”
迟舒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戒指也不见了,她慌张地想要藏起自己的手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眼神躲闪地解释道:“糟糕,可能是在宴会上人太多,不小心被偷了。”
“是吗。”
沈书砚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,甚至有些荒谬。难道在迟舒婷眼里,他真的那么好骗吗?
他曾经爱她,信任她,心甘情愿地被她蒙蔽双眼。但现在,他不想再做那个傻瓜了。
“或许,也可能是掉在车里了。”
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。
面对沈书砚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,迟舒婷感到一阵心虚,不敢再与他对视。
沈书砚不想再追究下去,正准备去休息,一个佣人却突然敲响了房门。
迟舒婷立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,厉声斥责道: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,晚上不管有什么急事,都不能来打扰阿泽休息!”
“迟小姐,是……是杨景行先生,说有天大的急事找您,必须今晚见到您。”
听到“杨景行”三个字,迟舒婷的手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书砚,想要解释,但沈书砚却先开了口:“去吧,他可能真的很想见你。”
说完,看到迟舒婷那慌乱又紧张的眼神,沈书砚又淡淡地补充道:“如果公司真有什么要紧事,他这个刚出道的新星,可能就要坠落了。”
迟舒婷听后,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她轻轻地走上前,安抚性地搂住沈书砚的肩膀,“那你先休息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迟舒婷下楼没多久,沈书砚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。
“看窗外,迟小姐为你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视觉盛宴。”
沈书砚走到窗边,却没有看向天空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楼下的花园。
花园的秋千上,杨景行正紧紧地搂着迟舒婷,不停地在她唇上印下细密的吻痕。
从他房间这个独特的视角看下去,一览无余,而其他任何地方,都难以窥见这一幕。
杨景行将迟舒婷抱起,轻轻放在秋千上,然后站起身,像是感觉到了什么,向楼上投来一瞥。
就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,沈书砚立刻明白了。
这一切,都是故意展示给他看的,包括那条恰到好处的匿名短信。
迟舒婷显得有些焦虑,似乎想要安慰杨景行,让他尽快离开。但杨景行却从口袋中,掏出了她的那枚订婚戒指。
她伸手想要接过,杨景行却坏笑着,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小指上,并迅速地拍下了一张照片。
不久之后,沈书砚在杨景行的社交账号上,看到了那张照片。
配文写着:「似乎只要是我想要的,她总是不会拒绝。」
沈书砚的手指继续向下滑动,发现了杨景行十天前发布的另一条图文。
【睡前一杯热牛奶,这习惯是被某些人惯出来的。晚安。】
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感在心中蔓延开来,原来他所以为的那些独一无二的关心与爱护,不过是杨景行早已享受过的特权。
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难以抑制。沈书砚眼前一黑,慌乱中伸手去扶旁边的椅子,却不慎跌倒在地。
也许是因为声响太大,迟舒婷急急忙忙地跑上了楼。
当她看到沈书砚手臂被摔碎的玻璃杯划伤,鲜血直流时,迟舒婷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。
“阿泽,你受伤了!我马上陪你去医院。”
下楼后,沈书砚没有发现杨景行的踪影。
迟舒婷皱着眉头四处张望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,似乎心不在焉。
上车后,她更是不时地低头查看手机,甚至因为分心,接连闯了几个红灯。
在第三次差点与一辆货车追尾时,迟舒婷才有些愧疚地看向沈书砚,慌忙解释道,“我太担心你的伤口了,急着去医院,你……你没被吓到吧?”
沈书砚收回目光,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我的伤没事,你专心开车吧,别再闯红灯了。”
迟舒婷感觉到他的态度有些异样的冷淡,正想继续说些什么,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。
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喜悦,看完消息后,脸上的忧虑和紧张也随之消散。
一到医院,迟舒婷就借口去买宵夜,匆匆离开了病房。
她离开后,医生看着沈书砚的检查报告,皱着眉头问道,“你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问题?”
沈书砚点了点头,心中的苦涩愈发浓重。
他从小就患有心脏病,但由于一直注意保养,多年来并未出现过大的问题。
只是最近这几个月,因为总是熬夜等待迟舒婷回家,心脏的负荷似乎有所加重。
所以刚才看到杨景行那些动态时,才会一时急火攻心,跌倒在地。
“还是要注意多休息,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。如果继续这样下去,可能就需要进行手术治疗了。”
医生交代完,处理好他手臂上的伤口后,便离开了病房。
空旷的病房里,只剩下沈书砚清浅的呼吸声。他望着惨白的天花板,突然想起过去迟舒婷生病时,他总是不离不弃、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。
但现在,她却因为另一个男人,将他独自一人留在了这间冰冷的病房里。
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,沈书砚点开一看,杨景行的社交媒体上又有了新的动态。
【她总是能记住我的所有喜好,我还记得她给我做的第一份菜是山药排骨。】
沈书砚握着手机的手,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。原来,那个连厨房的门都分不清朝哪边开的迟舒婷,竟然亲自下厨为杨景行做过菜。
一个小时后,迟舒婷才姗姗来迟地回到病房,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,像是刚刚运动过。
当她弯腰打开餐盒时,沈书砚瞥见了她脖子上那个若隐若现的新红印。
“外面交通太拥堵了,所以我回来晚了。”
看着那碗已经冷却、油花凝固的山药排骨汤,沈书砚眼中闪过一丝讥讽。
“你先吃,我去找医生再详细了解一下你的病情。”
迟舒婷刚离开病房不久,沈书砚就接到了她的电话,但他并没有挂断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电话那头,首先传来的是杨景行的声音。
“他还躺在病房里,你不先去照顾他吗?”杨景行的语气中满是酸溜溜的味道。
迟舒舒婷笑着回应,“吃醋了?我这不是放下他,第一时间来找你了吗,怎么还不高兴呢。”
“今晚,能不能来陪我?一想到你就要嫁给别人,我心里就特别难受。”
“天都快亮了,明天吧,明天我陪你一整天,好不好?”
“那你现在能亲我一下吗……”
杨景行话音未落,电话就突兀地断了。
沈书砚虽然没听到后面的话,但看到迟舒婷回来时,她嘴唇上精心涂抹的口红,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面对桌上未动的排骨汤,迟舒婷担忧地走到沈书砚床边,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沈书砚摇了摇头,“没有,就是没什么胃口。”
迟舒婷一听,立刻紧张起来,赶紧找来医生,坚持让医生给沈书砚做了一系列的详细检查,确认他没事后,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
她无比认真地记下了医生的每一条建议,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。
医生离开后,迟舒婷握着沈书砚的手,脸上露出了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。
“放心吧,阿泽,医生的话我都记下了,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进医院了。”
“你现在伤口还疼不疼?都怪我,要是我早点把那个牛奶杯拿出去,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。”
说着,迟舒婷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,眼中的愧疚和心疼看起来不像是伪装。
沈书砚突然有些分不清,迟舒婷对他的这些关心,究竟是真心,还是假意。
如果是真的,那她为什么会把杨景行吃剩下的排骨汤,心安理得地带给他。
但如果是假的,那她现在这副情真意切、忧心忡忡的样子,又是怎么回事?
迟舒婷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,但沈书砚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了。
见他闭上了眼睛,迟舒婷赶紧体贴地给他盖好了被子。
然后她就坐在床边,双手托着下巴,专注地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。
“阿泽,你真帅,我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。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,能在你爱上别人之前,就遇见了你。”
听到这句话,沈书砚缓缓睁开眼睛,看向了迟舒婷。
他心里有个挥之不去的疑问,她到底爱的是谁?
在她的内心深处,真正牵挂着、无法割舍的,又是谁呢?
黎明时分,沈书砚从纷乱的梦境中醒来,发现迟舒婷早已不在病房。
旁边的床头柜上,是她留下的一份还温热的早餐。
手机里,是迟舒婷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。
“阿泽,公司有紧急会议,我先走了,早餐记得趁热吃。”
她是那么急切地,想要去见杨景行吗?
直到夜幕再次降临,迟舒T婷才终于归来,手里还拿着一部专业的相机。
她兴奋地看着沈书砚,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,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。
“阿泽,我今天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拍婚纱照的地方,我们再去拍一组吧。之前的那些我觉得还不够好,这一次,我想亲手记录下我们最快乐的时光。”
到达目的地后,沈书砚才意识到,这是一片极为荒凉的山丘,四周空无一人,只有呼啸的风声。
“阿泽,你看这里的星空,是不是比别处更美,更亮?”
迟舒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婚纱,正准备换上,一个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。
沈书砚见她接起电话后,脸上的笑容立刻转为了深深的忧虑。
而且,他隐约从听筒里,听到了“杨景行”三个字。
“别担心,我马上就到!”
迟舒婷匆匆挂断电话,甚至没等沈书砚说一句话,就直接驾车离去。
看着那辆车毫不犹豫地迅速消失在视线中,连一部备用手机都没留给他,沈书砚的嘴角,勾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他身体本就虚弱,山上又寒冷刺骨,为了配合迟舒婷所谓的拍照,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。
在凛冽的山风中,他走了足足四个多小时,才终于在山脚下拦到了一辆顺风车。
等他回到家时,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烧,头痛欲裂。
他刚想躺下休息,就从电脑弹出的新闻窗口上,看到了当晚的娱乐头条。
“新晋艺人杨景行陷入绯闻风波,迟氏集团总裁迟舒婷亲自出面澄清......”
他点开视频,看到迟舒婷坚定地站在杨景行面前,面对着无数闪光灯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我和他的关系,确实不只是普通的工作伙伴。但杨景行并不是第三者,因为我和他,在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。”
“而且,这个新代言,原本就是属于杨景行的。”
看到这一幕,沈书砚的心,瞬间沉入了谷底。
他的那个代言,不知在何时,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换给了杨景行。
沈书砚即将代言的消息,早就提前传开了。迟舒婷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及此事,很容易让人误解成,是沈书砚仗势欺人,抢了杨景行的代言机会。
果不其然,视频下方的评论区瞬间就炸开了锅,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这么说来,沈书砚才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?”
“看他一个搞科研的,非要跑去娱乐圈,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。”
“还抢人家杨景行的代言,真是厚颜无耻。幸好迟总明事理,没偏袒他,不然杨景行的事业可就全毁了!”
迟舒婷回来的时候,那段刺眼的视频,还在电脑上循环播放着。
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急忙上前,开始语无伦次地辩解。
“阿泽,我绝对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的,我当时实在是太着急了,毕竟那件事对公司的影响太大了。”
“阿泽,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,你以后也不用再去做那些抛头露面的工作了。这次……这次就当是为了我,为了公司牺牲一下,好吗?”
沈书砚缓缓抬头,目光平静地看着迟舒婷,缓缓说道:“当初,也是你让我为了你,放弃科研,进入演艺圈的。”
“对不起,阿泽,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。但这是最后一次了,你别生气了好吗?等这阵风波过去了,我会帮你重新开始工作的。”
沈书砚沉默不语,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了。
反正这份工作,和迟舒婷这个人,他都不打算再要了。
那天晚上,他突然发起了高烧,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,意识不清。
偏偏在这个时候,他接到了外公病重的消息。
外公在海城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,他必须得立刻赶过去。
沈书砚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,但刚走了几步,眼前一黑,就彻底晕了过去。
等他再次醒来,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,身体的感觉比昨晚好了许多。
想到外公,他立刻拔掉手上的输液管,准备赶过去,却被闻声而来的护士拦住了。
“沈先生,迟小姐交代过,不能让您乱跑。您外公的事情她已经在处理了,昨晚她把您送到医院后,就立刻赶去您外公那边了。”
护士话音刚落,贺苏言就推门走了进来。
“迟舒婷说你生病在医院,她不放心,特地打电话让我过来照顾你。”
“你外公,已经被她连夜送去了全国治疗心脏病最权威的医院,她现在就在那里亲自照顾着。听说她一整晚都没合眼,还说晚点处理完那边的事情,就会回来看你。”
“她还帮你推掉了后面所有的工作,光是违约金就赔了不少。说真的,我现在都有点开始相信,她是真的爱你了。”
听到这话,沈书砚只是苦笑了一下。
是啊,他现在也分不清,迟舒婷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。
但即便如此,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。背叛就是背叛,他从来都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。
晚上,迟舒婷又行色匆匆地从另一家医院赶了过来。
看到沈书砚已经醒来,她高兴地跑过去,一下子扑进他怀里,声音带着哭腔,哽咽地说道:“你真的快把我吓死了,都是我不好,才让你生病了。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一辈子都不会原知谅自己的。”
沈书砚看着怀里的迟舒婷,轻轻推开了她的手,“谢谢你帮我照顾外公,辛苦你了。”
迟舒婷娇嗔地瞪了他一眼:“我不是早就说过,永远都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吗?你的外公,就是我的外公,照顾他是应该的。”
“不过你不用担心,外公已经做完手术了,情况很稳定。我又安排了几个专业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他,肯定不会有事的。”
迟舒婷说着,把她带来的各种甜点,一样一样地摆在沈书砚面前的桌子上。
“阿泽,听说生病的时候吃点甜食,心情会变好,病也会好得快一点。这些都是我最喜欢吃的,你快尝尝。”
她眨着眼睛,满怀期待地看着沈书砚。
沈书砚看着那些包装精美的甜点,却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见他一口都不肯吃,迟舒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伤心。
“不喜欢吃就算了。但是阿泽,你这两天对我的态度很冷淡,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”
说到这里,迟舒婷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,“阿泽,你知道的,看到你不开心,我也会很难过。”
看到迟舒婷伸出手,想要握住他的手,沈书砚本能地想要躲开。
就在这时,迟舒婷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原本还一脸不悦的迟舒婷,在接起电话后,眼中立刻流露出了浓浓的忧虑。
“这怎么可能?他现在人在哪儿?”
“行,我知道了,我这就过去。你一定要保护好他,绝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!”
电话一挂,迟舒婷就匆忙地离开了,甚至连和沈书砚好好告别的时间都没有。
沈书砚目送她离去后,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手机。
不出所料,热搜上挂着的,又是关于杨景行的新闻。
然而,在那些新闻不起眼的角落里,沈书砚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杨景行竟然擅自做主,通过不正当手段,抢走了沈书砚的一个重要角色。
这个角色对沈书砚来说,是他演艺事业上的一大助力。
如果一切顺利,他甚至能凭借这个角色,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,彻底摆脱“迟舒婷未婚夫”这个标签。
然而,就在他因病卧床期间,杨景行竟然擅自用迟舒婷的私人公章盖了文件,去找剧组谈了角色更换的事宜。
如果只是杨景行一个人,剧组的人自然不会理睬。
但现在情况不同了,他的背后,有迟舒婷在撑腰。
迟舒婷虽然有钱有势,但她一直很珍惜自己的名声。如果是公司里其他的艺人做出这种事,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开除。
但这一次,做出这种事的人,是杨景行。
为了平息这件事,迟舒婷不惜花费巨资购买热搜,又动用资本的力量去剧组强行换角。
但她却没有考虑过沈书砚的处境。如果这一次换角成功,沈书砚在这个圈子里,就再也接触不到任何优质的资源了。
看到杨景行的个人账号上,已经正式发布了官宣的消息,沈书砚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。
此时,他的评论区里,已经是一片不堪入目的骂声。
等到迟舒婷回来时,沈书砚刚刚看完那些诅咒他去死的恶毒评论。
再次回到医院,迟舒婷的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,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,连走路的步伐都显得有些飘忽不定。
但从她脸上那轻松的表情可以看出,杨景行的危机已经解决了,她现在的心情很好。
她走到沈书砚身边,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。
“今晚我们回家睡吧,医院里住着,总归不如家里舒服。”
沈书砚听到她的话,轻声问道:“你是在关心我吗?”
迟舒婷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,笑得理所当然。
“当然啦,我不关心你关心谁?除了你,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值得我关心了。”
是这样吗?
那杨景行呢?他算什么?
沈书砚抬头望向窗外,夜色深沉如墨,什么都看不清楚,就像迟舒婷那颗他永远也猜不透的心一样。
他已经分不清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,哪些是真心,哪些又是假意。
一回到家,迟舒婷就因为连日的奔波,累得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。
沈书砚看着她沉睡的侧脸,便一个人下楼到书房,一夜未眠。
次日清晨,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他从浅眠中惊醒。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打开门,发现站在门外的,是杨景行。
“书砚,舒婷在家吗?我找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。”
沈书砚话还没来得及出口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他回头一看,迟舒婷竟然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,就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。
“景行,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?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状况?”
“我爸病了,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?舒婷,我真的很害怕。”杨景行说着,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点点泪光。
迟舒婷迅速地换上衣服,穿上鞋子,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走了出来。
看到迟舒婷要离开,沈书砚立刻喊住了她。
“舒婷,今天……”
但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迟舒婷焦急地打断了。
“阿泽,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,景行那边真的很急。”
沈书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迟舒婷的身影匆匆离去,把那句没说完的话,连同所有的失望,一起咽了回去。
迟舒婷似乎已经完全忘了,他们在订婚那天,她亲自邀请了几个相熟的记者来家里做专访,想要记录下他们婚前筹备的甜蜜日常。
而约定的时间,正是今天。
沈书砚正准备联系那些记者,告诉他们今天不用来了,却发现那些人已经扛着长枪短炮,将他家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沈书砚,对于你插足别人感情的这件事,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?”
“听说你多次在片场耍大牌,推掉已经定好的合作,最后都是杨景行先生帮你收拾残局,这是真的吗?”
“作为一个演员,你真的具备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吗?沈书砚先生,对于最近网络上发生的这些事,你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吗?”
听到记者们一个个咄咄逼人、如同审判般的问题,沈书砚的心情瞬间沉重了起来。
虽然他们知道最近网络上发生的事情,但既然是迟舒婷请来拍摄他们日常生活的,就不应该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些尖锐的问题。
他们今天问的这些,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。
看着门口的记者和闻讯而来的狗仔越来越多,沈书砚只能暂时躲回屋内。但那些人却不肯离去,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一直固执地守在外面。
天色越来越暗,外面的人越聚越多,但迟舒婷却始终没有回来。
沈书砚试着给她打了几个电话,但每一次,听筒里传来的都是冰冷的忙音。
他被外面那些人嘈杂的议论声吵得一整晚都没有休息,天快亮的时候,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出现不适。
但外面那些人还没有散去,沈书砚知道,自己一旦露面,就会被他们团团围住。
这些记者和狗仔,根本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。
感到心脏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,沈书砚拿起手机,颤抖着手,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。
这一次,电话终于通了。
但接电话的人,却是杨景行。“沈哥,你是要找舒婷吗?她忙了一整个晚上,刚刚才睡下。如果你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,就晚一点再打过来吧。”
忙了一整晚?她在忙些什么?
“我们等下还要去医院看我爸,沈哥,我就先挂了。”
原来,他们昨晚根本就没在医院。
沈书砚苦笑着挂断了电话。
望着窗外那密不透风的人群,他捂着胸口,蜷缩在沙发上,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冒出了冷汗。
直到中午时分,迟舒婷才行色匆匆地归来。她三言两语地打发走了那些记者后,急忙冲进了屋内。
沈书砚的心脏此时已经痛到了极点,见记者们终于散去,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去医院。
经过客厅的书架时,一阵剧痛再次袭来,他本能地伸手扶住架子,却不慎碰落了架子顶端那个精致的玻璃八音盒。
“啪”的一声,八音盒摔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沈书砚也因为剧痛,无力地跪坐在地上,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。
迟舒婷冲过来,却看都没看他一眼,径直推开跪倒在地的沈书砚,捡起那个被摔坏的八音盒,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是否还能修复。
这一幕,让沈书砚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刺骨的冷笑。
原来在迟舒婷的眼里,他沈书砚,竟还不如一个冰冷的八音盒重要。
注意到沈书砚那冰冷的目光,迟舒婷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赶紧将八音盒放回架子上,然后快步走向他,想要将他扶起来。
沈书砚却用力地,一把推开了迟舒婷伸过来的手。
面对迟舒婷震惊又受伤的眼神,他扶着旁边的桌子,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“你在怪我吗,阿泽?这个八音盒,是杨景行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,他把它送给了我,我得好好替他保管。这是他用来怀念母亲的唯一物品了。”
沈书砚缓缓抬头,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迟舒婷,轻蔑地一笑。
“对,八音盒当然重要。我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,你还是先检查一下八音盒有没有摔坏吧。”
看到沈书砚那苍白如纸的脸色,迟舒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“阿泽,你怎么了?脸色怎么这么差,你出院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?”
她扶住沈书砚的胳膊,满脸关切地问道。
此时,沈书砚已经痛苦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看着他用力按着心脏的动作,迟舒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她声音颤抖地,试探着问道:“阿泽,你是不是……有心脏病?”
这时,杨景行的电话又恰到好处地打了过来。
迟舒婷扶着摇摇欲坠的沈书砚,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,直接挂断了。
“阿泽,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!”
她话音刚落,电话又响了起来,急促的铃声像是催命符,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两个人的心上。
迟舒婷再次挂断。
“我没事,不用去医院,休息一会儿就好了……”
沈书砚话还没说完,就看到迟舒婷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。他推开她的手,疲惫地说,“接吧,可能是公司有什么急事。”
“阿泽,那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,好好休息。”迟舒婷扶着沈书砚坐到沙发上,然后才走到一旁去接电话。
这一次,她的声音不再温柔,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。
“怎么了?为什么一直打电话?你父亲那边我已经安排了全国最好的医生和护工,你不用担心。”
又是杨景行。
沈书砚靠在沙发上,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迟舒婷匆匆结束了通话,立刻回到了他的身边,开始无微不至地照料他。
接下来的几天,迟舒婷没有再去公司,而是一直待在家里,忙于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。
当她穿着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,兴高采烈地转着圈圈出现在他面前时,沈书砚的眼神却显得有些复杂。
“阿泽,我太兴奋了,明天,我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。”
沈书砚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件洁白的婚纱上,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,他收到了一段匿名的视频。视频中,迟舒婷穿着这件婚纱,与杨景行紧紧地相拥在一起。
“阿泽,今晚早点休息,明天要早起呢。”
沈书砚假装入睡后,能清晰地感觉到,迟舒婷悄悄地离开了家门。
他明白,迟舒婷想要将这个婚礼前的最后一夜,留给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杨景行。
他默默地起身,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重要物品。至于迟舒婷这些年送给他的那些昂贵的礼物,他一件也没有带走。
一切收拾完毕后,他静静地坐在黑暗里,等待黎明的到来,然后独自一人,前往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婚礼现场。
宾客们几乎都已经到齐,沈书砚站在婚礼现场的门口,亲手将他和迟舒婷的巨幅迎宾照,换成了杨景行和迟舒婷的合照。
就在这时,一辆红色的跑车疾驰而来,迟舒婷急匆匆地从车上跑了下来。
“阿泽,路上堵车,我来晚了,我们得赶紧进去换衣服了。”
紧随其后下车的,是穿着一身白色西装,打扮得几乎与新郎无异的杨景行。
面对沈书砚投来的目光,杨景行的眼神中,透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。
过于慌张的迟舒婷,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迎宾照,已经悄然更换。
她亲密地挽着沈书砚的胳膊,一起去了更衣室。在换衣服的时候,沈书砚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那些暧昧红痕,即使涂了厚厚的粉底,也未能完全遮盖。
“阿泽,你怎么还不换衣服?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。”
沈书砚微笑着看着她,轻轻摇了摇头,声音轻柔地说道:“不急。”
看着沈书砚脸上那温柔的笑容,迟舒婷有些失神。尽管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,但她的心中,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不安。
换好衣服化好妆后,迟舒婷发现沈书砚似乎什么准备都没有做。
正当她感到困惑时,沈书砚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。
迟舒婷下意识地把手搭了上去,沈书砚牵着她,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外面。
在众多宾客好奇的目光下,他缓缓放开了迟舒婷的手,然后按下了大屏幕的视频播放键。
迟舒婷带着一丝新娘的羞涩回头看去,可当她看到屏幕上出现的,是她和杨景行的脸时,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她慌张地看向沈书砚,想要说些什么,但沈书砚却先她一步开了口。
“今天,我是作为朋友,来参加你和杨景行的婚礼的。”
迟舒婷的腿一软,差点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上。
她终于明白了,之前那股莫名的不安,究竟从何而来。沈书砚虽然在笑,但他的眼神太过冷漠,看着她的时候,就像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。
“阿泽,你在说什么胡话?今天是我们的婚礼。”
她走到沈书砚面前,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,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。
“不,今天是你和杨景行的婚礼。”
他示意迟舒婷看向场内那些早已被替换掉的照片和邀请函。迟舒婷这才注意到,上面新郎的名字和照片,都已经换成了杨景行。
“不可能的,阿泽,你别这样对我,好不好。”
但她的声音,却被视频里那段清晰的录音所淹没。那是她在订婚那天,和杨景行在车里说过的,那些她以为沈书砚永远不会知道的话。
“景行,即使我嫁给他,心里的人也只会是你……”
那一刻,迟舒婷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都知道了。
原来,他早就已经知道了。
沈书砚就在眼前,她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角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绝对,绝对不能让沈书砚就这么走了。
沈书砚轻轻地,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,脸上依然挂着那抹平静而柔和的微笑。
“迟舒婷,我们的故事,到此为止了。祝你和杨景行,新婚快乐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
迟舒婷满眼震惊地盯着沈书砚,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他,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。
沈书砚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,她跌跌撞撞地追上前,却被身上沉重的婚纱拖累了脚步,无论如何也追不上,只能眼睁睁地,绝望地望着沈书砚的背影,渐行渐远。
“阿泽,你曾经承诺过会永远爱我,我们的故事,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?不,我不相信!”
无数的镜头和闪光灯都聚焦在迟舒婷的身上,可她对此浑然不觉,满心满眼,都只剩下沈书砚那决绝的背影。
“阿泽,那些照片和视频,真的不是我换的!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破坏,你知道的,现在科技这么发达,视频和音频都是可以被动手的!”
沈书砚听了这话,停下脚步,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抹嘲讽,“那些,都是我亲手换的。那段音频,也是我亲自录下的。”
他不愿意再与迟舒婷多费口舌,说完这句话,便决绝地转身离去,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。
迟舒婷提起厚重的婚纱裙摆,想要追上去,却被一群闻讯而来的记者团团围住。
在记者们的簇拥下,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书砚的身影,渐渐消失在人群的尽头。
“阿泽!”
她痛苦地呼喊着,声音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绝望。
“舒婷,你这是怎么了?快起来。”
杨景行换好衣服回来,好不容易才挤进水泄不通的人群,扶起了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迟舒婷。
迟舒婷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,被扶起来后,她本能地抓住了杨景行的手。
“阿泽,是你回来了吗?不……你不是阿泽,我要我的阿泽!”
她猛地推开杨景行,挣扎着想要起身追出去。
可当她冲出会场时,沈书砚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眼看着她要开车去追,杨景行急忙上前,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舒婷,你不是说,你爱的人是我吗?”
“现在他走了,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。而且,我们才是先认识的那一对。”
见迟舒婷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,杨景行立刻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,满眼深情地握住迟舒婷的手。
“舒婷,你知道吗,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,嫁给我,好吗?”
在众目睽睽之下,迟舒婷缓缓抬头,看向了杨景行。
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,她突然扬起手,用尽全身的力气,给了杨景行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“抢代言,抢角色,这些是不是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?”
“还有,订婚宴那天,是不是你故意把阿泽引过去的?杨景行,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!”
听到这些质问,杨景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
他还想再解释些什么,但迟舒婷却一把将他推开,眼神里满是厌恶。
“滚开,我不想再见到你,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!”
“杨景行,我告诉你,你根本没法和我的阿泽相提并论!没有我,你什么都不是!”
说完,迟舒婷直接上车,一脚油门踩下去。车子刚开出不远,就因为失控,重重地撞上了路边的景观树。迟舒婷也在那一刻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在陷入昏迷前,她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。
“阿泽,快回来吧……回来看看我,我真的好痛……”
在她的心里,阿泽总是能在她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。可这一次,阿泽怎么还没来呢?
当她再次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迟舒婷愣了愣,婚礼上那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她急忙坐起身,却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,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。
但她此刻已经顾不上疼痛了,她要去找回沈书砚。她从未想过要和别人共度余生,她一直坚信,无论发生什么,沈书砚都不会真的离开她。
她确实对杨景行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感情,但她从未想过要和他结婚。
她想嫁的人,从始至终,都只有沈书砚一个。
想到这些,迟舒婷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
她忍着浑身的痛楚冲出医院,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沈书砚的踪迹,却一无所获。
当她疲惫不堪地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,看到餐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时,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狂喜。
“阿泽……”
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厨房,当她看到那个系着围裙的背影时,眼中的光芒却在瞬间熄灭了。
“杨景行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杨景行急忙放下手中的汤勺,走到迟舒婷身边,满眼心疼地握住她的手。
“舒婷,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?我想着给你炖点汤送过去,医生说你骨折了,需要好好补补身体。”
杨景行边说边盛了一碗汤,小心翼翼地递到迟舒T婷嘴边。
迟舒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,突然伸手将那碗汤猛地打翻在地。滚烫的汤汁尽数泼在了杨景行的手臂上,他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。
他满眼委屈地看着迟舒婷,眼中含着泪光,期待着她能像以前一样,来关心自己。
但这一次,迟舒婷没有。她反而像是疯了一样,将他精心准备的一整桌饭菜,全都掀翻在地。
“杨景行,你特意跑到我家来做这些,不就是想故意做给阿泽看的吗?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些小心思!”
“我告诉你,从你当初为了钱离开我的那一刻起,我就永远不可能和你结婚!我对你再好,也只是想看你对我卑躬屈膝的样子!”
“杨景行,你根本没资格和我的阿泽比!”
杨景行愣在原地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,“我知道了,一定是沈书砚跟你说了什么,你才会突然这样对我,对不对?”
说着,杨景行走到客厅的玻璃柜前,一件一件地拿出里面陈列的物品。
“这些,全都是我当年送给你的礼物。这么多年了,你还把它们好好地留着,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你的心意吗?”
看着那些东西,迟舒婷愣住了。
满满一柜子,全都是杨景行在他们年少时,送给她的那些廉价却充满回忆的礼物。
可是,沈书砚送她的那些礼物呢?都被她随手收在了杂物间里,她好像从未拿出来仔细看过。
她不顾地上的热汤和碎瓷片,直接冲进了杂物间,开始疯狂地翻找着沈书砚送给她的那些礼物。
可是,一件都没有了。
全都不见了。
她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,突然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,情绪就彻底崩溃了。
杨景行也在这时追了上来,心疼地握住迟舒婷的手。
“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,他根本就不爱你!如果他真的爱你,怎么会在婚礼上那样对你?他肯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,彻底毁了你!”
迟舒婷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,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从未想过,失去沈书砚,会让她如此的撕心裂肺。
“杨景行,你走吧,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。”
迟舒婷缓缓抬起头,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。曾经的那些温暖和甜蜜,早已不复存在。
杨景行的存在,总是让她不断地回想起,沈书砚究竟是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和悲伤,才做出了那样决绝的选择。
他对她的爱是如此深沉,可以因为她的一句话,就放弃自己为之奋斗了半生的事业,投身于他所厌恶的那个喧嚣浮华的环境,只为了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。
沈书砚曾经说过,只要她不背叛他们的爱情,他便永远不会离开她。
然而,她却从未真正将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。在杨景行出现后,她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。
杨景行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迟舒婷却一把扯下脖子上那条他送的项链,随即又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滚!”
面对迟舒婷滔天的怒火,尽管心中满是不甘,杨景行也只能选择暂时离开。
他走后,迟舒婷如同失了魂魄一般,走进了家中的那间书房。
这间书房,是她当初专门为沈书砚准备的,因为他喜欢看书,喜欢安静。
起初,他总是会邀请她一起。
在书房里,只有他们两个人。他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,她则安静地注视着他英俊的侧脸,一切似乎都那么岁月静好。
但自从杨景行回来后,她就很少再陪沈书砚一起看书了。
她坐在沈书砚曾经最喜欢坐的那个位置,随手打开了桌上的电脑,却意外地发现,沈书砚的个人账号竟然还未退出。
当她点开浏览记录时,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杨景行发的那些动态,那些她从未留意过的细节,牛奶、排骨汤……
原来,沈书砚早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。
她继续向下滑动,又发现了杨景行用小号发给沈书砚的那条匿名消息,让他看向楼下。
那天晚上,她在楼下做了什么?
迟舒婷痛苦地捂着头,用力地撞击着冰冷的桌面。
当沈书砚望向楼下时,她正与杨景行紧紧地相拥而吻。难怪他那天会突然跌倒,脸色会那么苍白。
他一定是看到了那一幕,受到了极大的刺激,才会导致心脏病突然发作。
迟舒舒婷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脏,这一刻,她仿佛也体会到了沈书砚当时的痛苦。
但一切,都已无法挽回。
不,她必须找回沈书砚!她要用自己的余生,去弥补自己对沈书砚的亏欠!
迟舒婷冲下楼,直接开车奔向贺苏言工作的地点。她一直在研究所门口等到天黑,才终于看到贺苏言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她急忙上前,眼中满是卑微的哀求。
“你知道阿泽现在在哪里,对吧?求求你,告诉我!”
沈书砚当初为了她,孤身一人来到海城,放弃了自己的事业,甚至与最亲近的陈教授决裂。在海城,除了她之外,就只有沈书砚的外公和贺苏言这两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。
但外公对沈书砚的感情很复杂。
他或许会关心他的生死,但绝不会成为他可以依靠的港湾。
所以,除了他之外,就只剩下贺苏言了。
贺苏言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憔悴不堪的女人,眉头微皱。他了如指掌迟舒婷和沈书砚之间的所有纠葛,因此,他也是最明白沈书砚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的人。
因此,当贺苏言再次面对迟舒婷时,他的表情并不友善。
“既然他选择了走上这条路,就意味着他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。你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?”
“你和那个杨景行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,现在书砚他愿意放手成全你们,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。毕竟,你真正爱的人,只有杨景行,不是吗?”
贺苏言毫不留情地讽刺道,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光芒。
“我知道自己错了,是我对不起阿泽。求你告诉我,他究竟在哪里?”
一向骄傲的迟家大小姐,那个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迟舒婷,此刻却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然而,贺苏言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,因为他太了解沈书砚了。
在订婚仪式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,虽然让沈书砚心碎,但他的心底深处,仍然没有对迟舒婷彻底绝望。
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,能为了迟舒婷做到那一步,真的是爱到了极致。
可惜,他最终换来的,却是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伤害。
“他说过,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。所以,我也无法告诉你他究竟去了哪里。”
贺苏言准备上车离开,但迟舒婷又一次追了上来。
“求求你帮帮我,我只想见他一面。他现在身无分文,一无所有,我真的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。”
“放心吧,只要你不再出现在他面前,他未来的生活,只会过得比现在更美好。”
贺苏言说完,便直接上车离去,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迟舒婷独自一人站在原地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贺苏言说的那最后一句话。
但她真的,离不开沈书砚。
“阿泽,我究竟该怎么做,才能再见到你。我好想你。”
迟舒婷无助地蹲坐在地上,完全不在乎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。
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,开始一瓶接一瓶地喝酒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麻痹自己的神经,减轻自己的痛苦。
但即使喝到呕吐,她的心中,仍然满满的都是沈书砚的影子。
“阿泽,你究竟在哪里,回来好吗?”
此时的沈书砚,已经在另一座熟悉的城市里安顿了下来。
他打算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,让一切都回归到最初的正轨。
只是,他仍然不知道,该如何去面对当初那个苦口婆心劝他不要离开的陈教授。
正当他在教授家门前犹豫不决时,突然有人跑到他面前,惊喜地喊出了他的名字。
“沈书砚!”
“你是来找我爷爷的吗?为什么不上去呀?”
是陈教授的孙女,陈娜里,也是他儿时的玩伴。
自从陈教授的儿子一家搬到国外后,他和陈娜里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。
没想到这次回来,竟然会这么巧地遇见她。陈娜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,精致得像个漂亮的洋娃娃。
“娜娜,好久不见,你什么时候回国的?”
陈娜里十分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,语气俏皮地说,“前段时间刚回来。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,就立刻回来了。我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去海城找你呢,没想到你自己先回来了。”
“我爷爷总说你非常热爱科研事业,当初为什么要突然放弃呢?他为此难过了很久很久,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都是一脸的忧愁。”
“要是知道你回来了,他肯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陈娜里说着,就要拉着沈书砚上楼,但沈书砚却感到了一丝胆怯。
“陈教授他,大概不太想见到我。”
他边说边紧张地攥紧了拳头,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。
那会儿,陈教授苦口婆心地劝他要三思而后行,但他满脑子都是迟舒婷,对陈教授的那些忠告置若罔闻。
那时候的陈教授,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吧。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,却为了一个女人,选择了放弃梦想,背弃了他的期望。
“怎么可能,爷爷看到你,肯定会很开心的。而且有我在,我绝对不会让他打你的。”
“小时候总是你挡在我前面保护我,这一次,就轮到我来保护你了。”
陈娜里满怀信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沈书砚的手,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楼梯。
谁料想,门一开,陈教授就举着一本书,气势汹汹地打了过来。
陈娜里见状,立马眼疾手快地躲到了沈书砚的身后。
“爷爷,您别生气了,您快看看谁来了!”
沈书砚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陈娜里是拿他当挡箭牌来了。
他无奈地笑了笑,在面对陈教授时,脸上满是愧疚和歉意。
“老师,我回来了。当初的事情,是我做错了,对不起,让您失望了。”
陈教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沈书砚,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。
回过神来,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,不停地念叨着,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…”
看到这一幕,沈书砚的心里暖洋洋的。
陈娜里见危机解除,也从他背后悄悄地钻了出来。就在两人准备上前去扶陈教授时,却被他结结实实地一人敲了一下脑袋。
听那敲击在头上的声音,就知道陈教授究竟使了多大的劲儿。
“你们俩还敢回来!都给我站到那边去,好好反省!”
陈教授板着脸,没好气地吼道。但一转身,他嘴角的笑意却再也藏不住了。
沈书砚和陈娜里垂头丧气地站在墙边,对视一眼后,都忍不住笑了。
“上一次和你一起站在这里反省,西安美食交流群好像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陈娜里先开了口,目光一直停留在沈书砚的身上,没有移开。
沈书砚被她这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,忙不迭地低下了头,笑着说,“是啊,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,现在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谁料,陈娜里竟然直接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,还俏皮地眨了眨眼。
“沈书砚,你都说我长大了,那我就不算是小女孩了。”
“沈书砚,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呢,是不敢看吗?你的脸红了,对不对?”
沈书砚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,但在陈娜里这接二连三的追问下,他的脸颊立刻就热了起来。不用看他都知道,现在肯定已经红透了。
想到这,沈书砚更加尴尬了。
就在这时,陈娜里突然把手腕伸到了沈书砚的面前。
“眼熟吗?”
看着陈娜里手腕上那条有些旧了的编织手链,沈书砚瞬间愣住了。
这是他们小时候很流行的一种小玩意儿。当时陈娜里一直缠着他,非要让他送她一个,他拗不过,就随便买了一条送给了她。
没想到,陈娜里竟然一直把它保留到了今天。
“别瞎猜啊,我留着这玩意儿,这次回来就是想见你一面。戴上它,是希望能够勾起你对我们童年时光的一些美好回忆。”
沈书砚站在那儿,一时语塞,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这时,贺苏言的电话恰到好处地打了进来,沈书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赶紧接听。
“书砚,我看那个迟舒婷这次是铁了心要找到你,你最好早点想好应对的策略。”
贺苏言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惫,想来这几天,他被迟舒婷缠得快要疯了。
沈书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他神情严肃地说,“我明白了。你不用再管她,她爱怎么闹,都与我无关。”
贺苏言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真是苦了我了。等我去找你的时候,你可得好好请我吃顿大餐!”
沈书砚还没来得及回答,陈娜里就抢先一步冲了过来,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道。
“贺苏言,我代沈书砚请你!”
“陈娜里?”
贺苏言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调。片刻后,他才反应过来,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声说道。
“沈书砚,你这桃花运可真够旺的啊!”
说完,他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。
沈书砚拿着手机愣在原地,身旁的人还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肩头,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。
“娜娜,你能不能……先起来?”
听到这话,陈娜里的神情瞬间变得楚楚可怜,“沈书砚,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?”
沈书砚心里明白陈娜里是在故意装可怜,可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,说不出任何伤人的话。
看着沈书砚那纠结万分的模样,陈娜里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罚你明天陪我去山顶,迎接第一缕日出!”
话音刚落,陈娜里便掏出手机,麻利地添加了沈书砚为好友。随后,她便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,去觅食了。
沈书砚下意识地点开了陈娜里的朋友圈,发现里面满满的,都是各个地方的日出照片。
他的心,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,变得有些慌乱。
在陈教授家温馨地用过晚餐后,沈书砚心情愉悦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,打算从今晚开始,重新投入到自己热爱的科研工作中。
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,沈书砚很快便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,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。刚一接通,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陈娜里那清脆悦耳、充满活力的声音。
“快起床啦,沈书砚,你怎么睡得这么沉,我都已经在你家楼下等你老半天了!”
“哎呀,现在才凌晨三点呢,要不要这么早啊,我的大小姐!”
沈书砚嘴上虽然抱怨着,但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。
下楼后,他惊讶地发现,陈娜里竟然穿着一条与她平时风格大相径庭的公主裙。
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,陈娜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“不好看吗?你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看。”
“好看是好看,可是咱们今天是要去爬山看日出啊。”
果然,还没到半山腰,陈娜里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“沈书砚,我好冷啊。”
“谁让你非要穿成这样的。”沈书砚无奈地摇了摇头,脱下自己的外套,将瑟瑟发抖的陈娜里紧紧裹住。
“现在还冷吗?”
陈娜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,“现在感觉暖和多了。沈书砚,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?”
沈书砚一个踉跄,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。他满眼惊讶地望着陈娜里,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。
“沈书砚,看来你是真的把我们的童年回忆全都给忘了。”
听到这话,沈书砚才松了一口气,微笑着说道,“怎么可能忘记呢。你八岁那年,我陪你看日出,还承诺过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。”
那一年,陈娜里失去了她最亲爱的外祖父,心情低落到了极点,便偷偷地拉着他离家出走。
他原本以为她只是想重温一下儿时的记忆,没想到……
沈书砚笑着伸出手,“来吧,陈娜里,我背你上山。”
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时,正好赶上了日出。
看到陈娜里那满眼喜悦的神情,沈书砚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。
“真是太完美了。”
日出过后,陈娜里心满意足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“你为什么不拍照呢?我看你以前的朋友圈里,经常分享日出的照片啊。”
沈书砚好奇地问道。
陈娜里转过头,目光坚定地看着沈书砚,“因为以前拍的那些,是想给别人看的。现在,已经不需要了。”
沈书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,他以为陈娜里指的是其他人,毕竟,他们俩才刚刚成为微信好友。
陈娜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地凝望着远方的天空。
看到这一幕,沈书砚拿出手机,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。
就在他拍照的那一刻,陈娜里恰好转过头来看向他,他的身影,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眸。
沈书砚看着手机照片里这温馨的一幕,不禁有些愣住了。
他和迟舒婷在一起这么多年,他们似乎从未一起爬过山,看过一次日出。
他的所有喜好,总是被迟舒T婷的那些喜好所取代。
现在,他终于找回了那个真正的自己。
“陈娜里,谢谢你。”
陈娜里愣了一下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,她小声地说道,
“但我更想听到的,不是这个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没什么,我们下山吧。”
沈书砚心情愉快地往回走,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娜里那落寞的眼神。
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,沈书砚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,就传来了迟舒婷那激动不已的声音。
“阿泽,我知道是你,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!”
“不管你现在在哪里,我都会找到你的!”
“如果你不肯回来见我,那我就去找你的朋友,去找你的老师!”
听到这些威胁的话,沈书砚感到愤怒不已。正当他准备回应时,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。
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,眼前也开始发黑。正当他快要支撑不住时,陈娜里急忙伸手,一把扶住了他。
“沈书砚,你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!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。”
“你别吓我啊,沈书砚,你千万不能有事!”
“咱们小时候不是早就说好了吗,你长大了是要娶我的,你怎么能现在就说话不算数了呢?”
“要是早知道你会遇上那种女人,我当初死也不会出国的。”
陈娜里紧紧地搀扶着他,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山下挪动,声音颤抖着,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着。
在意识彻底模糊前,沈书砚只能隐约听到陈娜里在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。这是他第一次,见到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……
迟舒婷呆呆地盯着被挂断的电话,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,在沈书砚挂断电话前,确实有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她是谁?
她怎么会和沈书砚在一起?难道,沈书砚真的这么快就变心了吗?
一想到沈书砚可能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,迟舒婷就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。
不,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!她必须得把沈书砚找回来!
这时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,杨景行满脸笑容地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走了进来。
“舒婷,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,我特意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汤,你要不要尝一尝?”
本就为沈书砚的事情忧心忡忡的迟舒婷,在看到杨景行后,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。
只要能让沈书砚看到她的决心,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。
想到这里,迟舒婷微笑着接过了杨景行递过来的那碗汤。
杨景行见状,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。
因为沈书砚在婚礼上的那一番操作,导致他现在所有的合作都被取消了,原本已经定好的角色也都被换人了。
这几天他忙得焦头烂额,但迟舒婷似乎对此毫不知情,她的眼里,满满的都只有那个沈书砚。
“舒婷,这几天看着你为了沈书砚这么折磨自己,我真的很心疼。如果他真的在乎你,就不会一声不吭地就离开。”
“舒婷,他和你在一起,不过只是为了你背后的迟氏集团。而我不同,如果我真的在乎钱,当初就不会离开你。和你在一起,不是能赚到更多的钱吗?”
迟舒婷静静地听着杨景行的话,没有做出任何回应。杨景行以为她终于想通了,便继续煽风点火。
“舒婷,我们结婚吧?”
一听到“结婚”这两个字,迟舒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给了杨景行一个响亮的耳光,打得他嘴角都渗出了血。
“谁允许你在我面前说阿泽的坏话了?你不配提他的名字!以后,我一分钱都不会再投资给你,你现在,立刻给我滚!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当初就是为了钱才离开我的。现在回来,只不过是觉得我不受家里的控制,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利益罢了。”
“当初我以死相逼,我爸妈明明已经对我们的事情松口了。但你一听说和我在一起,会失去继承权,就立刻拿了钱走人。”
杨景行听到这里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
他还想再辩解些什么,迟舒婷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合同。
“你清楚你之前的那些失误,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?根据合同上的规定,这些损失,都得由你个人来承担。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,你打算从哪儿筹措这笔巨款吧。”
迟舒婷把合同直接扔到了杨景行的脸上,随即叫来保安,将杨景行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。
这一幕,恰好被蹲守在公司门口的狗仔拍了下来。
迟舒婷作为幕后的大老板,即使她的行为有些问题,大家抱怨几句也就过去了。
但杨景行的情况就不同了,这些负面新闻一旦曝光,估计以后没有哪家公司愿意再聘用他这样的艺人了。
杨景行被赶走后,迟舒婷从抽屉的最深处,翻出了一份已经有些泛黄了的剧本。
那是她亲自编写的。她曾向沈书砚承诺,只要他愿意加入她的公司,她就会为他量身打造一个剧本,让他来担任男主角。
但后来,这件事被她渐渐遗忘了。
现在,她打算亲手完成这个剧本,让沈书砚再次成为她一个人的男主角。
沈书砚感觉自己仿佛沉睡了很久很久,久到他甚至一度怀疑,自己是否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,总有一个温柔的声音,在他的耳边低语。
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,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陈娜里。
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山上的泥土,那条漂亮的公主裙,被刮得破破烂烂、脏兮兮的。手臂上,也被尖锐的石子和树枝,划出了许多道深深浅浅的伤痕。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。
看到他睁开眼睛,陈娜里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。紧接着,豆大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不停地滚落下来。
“沈书砚,我以后再也不让你陪我去看日出了。”
这个曾经被陈教授追着打,都不会流一滴眼泪的女孩,现在却因为他,而泪流满面。
沈书砚忍不住伸出手,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温柔地笑着说,“别哭了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你是怎么把我从山上弄下来的?”
山路崎岖不平,救护车肯定是上不去的。看陈娜里这狼狈的样子,为了把他弄到山下,肯定吃了不少的苦。
“我也不太清楚,那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,我只想着,你不能死。”
回想起当时那惊心动魄的情景,陈娜里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不停颤抖。
如果沈书砚真的出了什么事,她可能会一辈子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中。
在沈书砚昏迷的这段时间里,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,当初为什么要拉着沈书砚去爬那座该死的山。
“我没事了,别担心。”
看着陈娜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,沈书砚的心中,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。
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,又同时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。
经历了这件事后,沈书砚总觉得,他和陈娜里之间的关系,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。
在陈娜里的强烈要求下,沈书砚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,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,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,陈娜里才终于同意让他出院。
“娜娜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,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,我能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陈娜里听到这话,似乎有些话想说,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,只是静静地看着沈书砚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“沈书砚,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虽然陈娜里不想让沈书砚和迟舒婷再有任何的瓜葛,但她还是决定要尊重沈书砚自己的想法。毕竟,这件事与他有关,他有权利知道。
沈书砚接过手机,这才发现,最近这几天,他的名字一直都挂在热搜榜上。
迟舒婷竟然亲自为他完成了一个剧本,还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公开宣布,这个剧本的男主角,非他莫属。
迟舒婷还说,无论他身在何处,她都会找到他。
看着这些,沈书砚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,只有无尽的烦躁。
他刚刷完这些热门话题,贺苏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“书砚,那个迟舒婷可能已经掌握你的行踪了。我听说,她把公司的所有事务都转交给了别人,还订了三天后的飞机票。”
陈娜里眼神黯然地望着沈书砚,“真没想到她会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,你现在,心里是不是挺感动的?”
沈书砚为迟舒婷做过的那些事情,她都是从陈教授的口中听来的。
“感动什么,她现在做得再多,也掩盖不了她当初背叛我的事实。”
不过,他也明白,自己迟早都是要面对迟舒婷的。既然她要来,那就让她来吧。
沈书砚给陈娜里倒了杯水回来,发现她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傻笑,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乐些什么。
“你这是在乐啥呢?”
陈娜里接过水杯,俏皮地摇了摇头,“我就是不告诉你。”
沈书砚无奈地笑了笑,宠溺地摇了摇头。
“我现在这边的事情,差不多都已经搞定了。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?”
“谁说我要走了,我打算留下来帮爷爷的忙。”
沈书砚满眼惊讶地看着陈娜里,“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事情的吗?”
“嗯,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。要是那个人找上门来,你记得一定要找我帮你!”
看着她兴奋地离开的背影,沈书砚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。或许,现在这样的生活,才是最适合他的。
迟舒婷的剧本一经发布,立刻就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她觉得,沈书砚在看了之后,肯定会原谅她的。毕竟,他从来都舍不得跟她生气的。
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沈书砚曾经拍过的那些杂志,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撞开了。
杨景行眼圈红肿地走到迟舒婷面前,手臂上还带着几道尚未痊愈的伤痕。
“舒婷,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地对我吗?你明明知道,我有多看重自己的事业……”
“那沈书砚呢?当初如果不是你背着我,偷偷去抢他的角色,他现在还会好好地待在我身边。他为了我,放弃了一切,可我却为了你,放弃了他。”
“杨景行,我一直没跟你要那笔巨额的赔偿,已经是给你机会了。但现在看来,你好像并不领情。既然这样的话,你就回去等着我的律师函吧。”
说完这话,迟舒婷直接拎起包,准备离开。
经过杨景行身边时,杨景行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舒婷,我求求你,再帮我一次好不好。我现在所有的工作都被停了,如果你不帮我,那我就真的没活路了。”
说着,他还故意给迟舒婷看他手腕上的那些伤痕。
这是要用死来威胁她吗?
迟舒婷眼神冰冷地瞥了杨景行一眼,然后笑着开了口,“好啊,我可以帮你。”
在杨景行那惊喜的目光下,迟舒婷直接将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腹肌照片,发给了一个圈内有名的导演。
“这是那个导演的电话,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。如果你想得到那个角色的话,就自己联系他吧。”
转身离开的时候,迟舒婷的嘴角,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。
杨景行让她失去了沈书砚,那她就要亲手,彻底地毁了杨景行!
在飞往沈书砚所在城市的飞机上,迟舒婷忍不住开始幻想着他们再次相见的场景。
沈书砚在看到她之后,会不会很开心?
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沈书砚了,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思念。
就在她快要到达目的地时,迟舒婷拿出了他们的那对结婚戒指,轻轻地在手中抚摸着。
当初她不远万里,远赴海外寻找那位顶级设计师,亲自定制这对戒指时,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和沈书砚结婚的憧憬。
如果不是杨景行的意外回归,她和沈书砚现在的生活,或许会很幸福吧。
想到这里,迟舒婷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戒指上。她紧紧地握住了那枚戒指。
现在,这对独一无二的定制戒指,只剩下这唯一的一枚了。她不能再让它丢失了。
当她终于到达目的地后,迟舒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。
她只知道沈书砚的航班信息,却不清楚他现在具体的住址。
在这座庞大的城市中,她该如何才能找到沈书砚呢。
突然,她的目光被机场外那些接机的横幅吸引住了,心中顿时有了计划。
沈书砚正在家中翻阅着文献资料时,突然接到了陈娜里的电话。
“沈书砚,有人在机场跟你高调表白呢,还说你要是不出现,她就永远不离开。”
她话音刚落,沈书砚就收到了一段陈娜里发来的视频。
视频中,迟舒婷穿着笨重的卡通服装,面前的地上铺满了鲜花和蜡烛。“阿泽,无论你现在身在何处,我都一定会找到你。我会用我的余生,来弥补我过去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!”
“杨景行已经被我赶走了,他再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了。”
“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,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。”
这件事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,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,网络上的讨论声此起彼伏。
许多人都羡慕那个被迟舒婷高调表白的男主角,只有沈书砚自己明白,他现在的心里有多烦恼!
迟舒婷在机场外等了整整一天,双腿早已麻木不堪。她忍受着无数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,但她并未就此放弃。
她相信,她的阿泽是这个世界上最心软的人,他一定会来找她的。
正当她这样想着,一个熟悉的身影,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。
是沈书砚!
迟舒婷穿着那身笨拙的玩偶服,跌跌撞撞地跑向他。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,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
“阿泽,我好想你。”
看着这个让她日夜思念的人,迟舒婷本能地想要投入沈书砚的怀抱,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巧妙避开。
迟舒婷尴尬地看着沈书砚,一时之间,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上车吧,我不想继续在这里,被人当成笑话一样看着。”
沈书砚说完,便率先走向了停在旁边的一辆车。
看着他熟练地坐进副驾驶,迟舒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但她还是迅速地跟了上去,直到她看到驾驶座上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陈娜里。
很显然,她并不是沈书砚的专属司机。
“咱们去河边走走吧。”
沈书砚话音刚落,便注意到陈娜里的一缕发丝被安全带轻轻地缠住了。他动作娴熟而自然地俯身过去,为她解开了那缕缠绕的发丝。
而这无比亲密的一幕,恰好被后座的迟舒婷尽收眼底。她的心中,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妒火。
当车辆缓缓地停靠在宁静的河岸边,三人依次走下车来。
迟舒婷疾步走到陈娜里面前,猛地夺过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。
“这件衣服,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披的!”
随后,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转向沈书砚,“能不能先让她离开?我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话,只想悄悄地告诉你一个人听,我不想有旁人在场。”
以往,沈书砚的身边虽然也不乏各种各样的追求者,但他总是会和她们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,从未给过她们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即便是在工作中,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女演员合作,他也从未有过任何的绯闻缠身。
沈书砚曾经对她许下承诺,说会给她满满的安全感。
因此,她理所当然地认为,沈书砚这一次,也一定会为了她,而让陈娜里这个碍眼的女人离开。
然而,这一次,她的期待却落空了。
沈书砚只是冷冷地瞥了迟舒婷一眼,一言不发。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,动作轻柔地披在了陈娜里的身上。
“那件脏了,以后就别再穿了。”
脏?
沈书砚竟然说,她碰过的东西脏!
迟舒婷的心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击中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那件衣服,走到沈书砚面前,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,“阿泽,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,这么说我。”
“我知道,你现在肯定还在生我的气。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我的过错,只求你别再这样对我了,我真的很难过。”
“外人?”沈书砚挑了挑眉,眼神冰冷地盯着迟舒婷,“在这里,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外人。”
“你费尽心机地找到我,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?”
沈书砚实在不想再与迟舒婷纠缠于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,他也从未想过要迟舒婷的任何弥补。在他看来,过去的事情,早已经翻篇了。
现在,他已经彻底放下了迟舒婷,就绝不会再回头。无论迟舒婷在他的面前如何表演,他都不会再心软。
“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些什么,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?”
迟舒婷愣了一下,眼中满是怨恨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陈娜里。
看着陈娜里身上那件本该属于自己的外套,她觉得格外刺眼。她突然冲上前去,想要夺回那件外套。
“阿泽是我的,你没有资格碰他的任何东西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,你不就是觉得我和阿泽闹了别扭,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吗!”
“你这种女人,我见得多了!”
“我和阿泽这么多年的感情,岂是你一个外人能比的!”
看着迟舒婷那近乎疯狂的样子,沈书砚正要开口,陈娜里却先他一步动了手。
“啪”的一声,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河边突兀地回荡开来。
迟舒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,满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娜里。这是她长这么大,第一次被人打。
看着她那副样子,陈娜里轻蔑地笑了。
“我和沈书砚从小就认识,你那几年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?而且,你不是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杨景行吗?为了他,你不惜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沈书砚。现在,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找他?”
“迟舒婷,你说我是外人,那你现在和沈书砚,又算是什么关系?”
迟舒婷听到这话,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是啊,她现在算是沈书砚的什么人呢?
未婚妻吗?可是,他已经不要她了。
想到这里,迟舒婷泪眼婆娑地看向沈书砚,故意露出被打红的半边脸给他看。
“阿泽,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,那我被她打多少巴掌,都可以。”
说完,她便紧张地盯着沈书砚,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,看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心疼。
然而,沈书砚的眼中,只有化不开的冷漠和疏离。
“阿泽……”
迟舒婷还想继续说些什么,却被陈娜里冷笑着打断了,“你难道没看出来,沈书砚现在有多讨厌你吗?还是说,你已经忘了自己当初都做了些什么!”
“你给我闭嘴!我和阿泽之间的事情,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!”
迟舒婷怒火中烧,向陈娜里伸出手,猛地一推。而陈娜里的身后,便是那条波光粼粼的宽阔河流。
在这寒冷的夜晚,如果有人不慎掉进河里,即便能侥幸被救起,也难免会落下一身的病根。
就在陈娜里即将跌入河中的那一瞬间,沈书砚迅速地上前一步,一把搂住她的腰,将她稳稳地拉了回来。
“娜娜,你没事吧!”
看着沈书砚那满眼关切的神情,陈娜里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。
“你就是那个陈娜里!”
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,迟舒婷立刻回想起,在她和沈书砚热恋的时候,她曾无意中发现,有个叫陈娜里的人,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沈书砚。
当时她和沈书砚正处于如胶似漆的甜蜜期,所以发现这件事后,她便悄悄地将陈娜里的账号拉黑了。这件事,沈书砚至今都不知道。
在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陈娜里后,迟舒婷的心中,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。
沈书砚对陈娜里的这个态度,显然与对待其他女人,是截然不同的。
看着沈书砚满眼关切地注视着陈娜里,迟舒婷紧紧地咬着牙关,纵身一跃,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河中。
“扑通”一声,落水的声音惊动了沈书砚和陈娜里,两人同时朝河里望了过去。
迟舒婷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着,眼中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岸上的沈书砚。
陈娜里愤怒地看着她,心里暗骂她卑鄙无耻。她正准备下水救人,她不希望沈书砚再被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纠缠。
然而,沈书砚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,语气平静地说:“不用管她,她会游泳。”
而河中的迟舒婷听到这句话,心比冰冷的河水还要冷。
看着迟舒婷还没有上岸的打算,陈娜里咬牙切齿地说:“迟舒婷,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,我就能想象得到,沈书砚曾经究竟受了多少的伤害。”
“你除了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困扰之外,还为他做过什么?”
迟舒婷听后,立刻大声反驳道:“你胡说!我为他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,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他!”
听到这里,沈书砚又勾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,他轻蔑地笑了笑。
“迟舒婷,你做的那些事情,究竟是为了我,还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?”
“没错,所有人都知道你爱我。你恨不得将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,都公之于众。曾经我也觉得,你对我太好太好了。但后来我才渐渐明白,你做的这一切,不过都是为了做给杨景行看的,我说得对吗?”
“你去国外为我定制婚戒的那段时间,应该就已经和杨景行见过面了吧。”
“每天晚上的那一杯热牛奶,也是杨景行的习惯吧?”
“牺牲我去保住杨景行,也是你亲手做过的事情,你应该没有忘记吧?每一次,需要在我和杨景行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,你选择的那个人,永远都是他。”
说完这些话,沈书砚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这种被人当成替代品的滋味,他永远都不想再尝第二次了!
“不,不是这样的,阿泽。”
泪水模糊了迟舒婷的视线,她用尽全身的力气,狼狈地爬上了岸,“我对杨景行,只是不甘心而已。”
“是吗?那如果我们真的结了婚,你会就此和他断了所有的联系吗?迟舒婷,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,别把自己也给骗了。”
迟舒婷想说她会,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,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她确实没想过要和杨景行彻底断了联系。被那个曾经狠心抛弃了她的男人,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对待着,这种感觉让她很是沉迷。
甚至,她有时候常常会觉得,杨景行能给她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禁忌的刺激感。
这种感觉,是沉稳内敛的沈书砚给不了的。
她对这股感觉上了瘾,因此才会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去伤害沈书砚。
直到沈书砚真的离她而去,她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,才开始追悔莫及。
“阿泽,我发誓,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吗?”
她的身体几乎要被冻成一根冰棍,却仿佛毫无知觉。她现在只想让沈书砚回到她的身边,失去他的感觉,实在是太痛苦了。
“我们之间,已经没有未来了。娜娜,我们走吧。”
在迟舒婷那几近崩溃的哭喊声中,沈书砚带着陈娜里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
迟舒婷刚想追上去,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听到助理的话,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。
看着沈书砚已经上了车,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,拼命地追赶。
但那辆黑色的车子,并没有因为她而停下。看着那辆车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小,最终变成一个黑点,迟舒婷狼狈地跌倒在冰冷的地上。
手上的那枚戒指,也顺势滚落到了路边的草丛中。她立刻像疯了一样爬过去,在杂乱的草丛中,徒劳地搜寻着。
即使手掌被干枯的草叶划出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,她也毫无察觉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迟舒婷终于找到了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。她激动地笑了起来,但笑着笑着,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戒指可以找回,但沈书砚呢……
此时,沈书砚正把车停在陈教授家的楼下。
陈娜里站在陈教授的面前,低着头听着他的训斥,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。
“你爸妈刚刚又打过电话来了,说给你最后三天的时间。如果你还不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,那就乖乖地给我回家,和他们给你选好的人结婚!”
说完这句话,陈教授用余光扫了沈书砚一眼,然后便转身上楼去了。
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,陈娜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看着她那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,沈书砚忍不住开口安慰道,“叔叔阿姨给你选的那个结婚对象,肯定是个很不错的人。其实,你也可以先回家看看。”
他话音刚落,便感到一股浓浓的怨气扑面而来。
“沈书砚,你真的希望我听从他们的安排,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吗?”
面对陈娜里那无比认真的眼神,沈书砚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。
“娜娜……”
“沈书砚,在你的心里,我到底算什么?是妹妹,还是朋友?”
没等沈书砚回答,陈娜里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,“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,那就帮我一个忙,好吗?”
“你说。”
沈书砚此时的心,乱成了一团麻。
“假装我的男朋友。如果是别人,我爸妈肯定不会放心。但如果是你的话,他们肯定不会再多说什么。”
陈娜里这话确实没错。当初陈娜里的父母,对他确实很满意。每次和陈教授打电话的时候,都有意无意地,想要撮合他和陈娜里。
只是,当时的他,只把陈娜里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,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。
后来他又遇到了迟舒婷,为了她,甚至不惜和陈教授断了联系,就更不可能和陈娜里有什么后续的发展。
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。现在突然听到陈娜里这么说,他一时之间,陷入了沉默。
看到他迟迟没有说话,陈娜里转过头,悄悄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,“我……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主意,你要是不愿意的话……”
“我愿意。”
沈书砚缓缓抬起头,眼神认真地看着陈娜里。
在他的记忆中,陈娜里很少会哭。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,她永远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,充满了活力。
但现在,她却哭了。可见,她是真的不想接受父母安排的这段婚姻。
她帮了他那么多次,他也应该帮她一次。
“你真的……答应了?”
陈娜里满眼惊讶地看着沈书砚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。
她原本没抱什么希望,觉得沈书砚一定会点头。但若是不开口问一问,她的心里总会有点不痛快。
当她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时,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被拒绝,却没料到,沈书砚竟然真的同意了。
“好的,从现在开始,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。咱们现在就上楼去跟陈教授说清楚,免得你真的被你父母安排出国,和别人结婚。”
沈书砚边说边微笑着向陈娜里伸出了手。
陈娜里激动地把手搭了上去,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羞涩。在上楼的时候,她甚至都不敢直视沈书砚的眼睛。
在面对陈教授时,沈书砚说话时也没了之前的从容。
毕竟,他这是要把恩师最疼爱的孙女带走,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。
可当他硬着头皮说完之后,却发现陈教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“书砚啊,我等这一天,可是等了好久了。我早就觉得,我们家娜娜,一点都不比那个迟家的丫头差。”
听到这话,陈娜里赶紧插嘴道,“爷爷!”
她不想被拿来和迟舒婷作比较,她更不希望在沈书砚的心中,自己会比不上那个曾经伤害过他的迟舒婷。
“娜娜她很好,不输给任何人。”
沈书砚这话一出口,陈教授笑得更欢了。
就连陈娜里,脸上也快速地掠过了一丝不易察-觉的羞涩。
虽然只是扮演男女朋友的角色,但沈书砚在陈教授的面前,已经许下了承诺。所以他暗自决定,以后一定会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。
【续写正文】
机场的VIP休息室外,杨景行缓缓摘下墨镜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。
他本该迎来人生的辉煌时刻,在迟舒婷的帮助下,成为万众瞩目的新星,却被那个突然杀出来的沈书砚,毁掉了一切。
他本以为,通过那些暧昧的动态和刻意的挑衅,能让沈书砚知难而退,识趣地离开迟舒婷。结果,却被沈书砚反将一军,成了全网的笑柄。
现在的他,在海城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如果没有迟舒婷的帮助,他将永无出头之日。
所以,在得知迟舒婷的下落后,他也立刻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。
从机场出来后,杨景行暂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落脚,然后给迟舒婷发去了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。
迟舒婷收到视频后,果然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。
还没等杨景行开口,她就一个巴掌,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,“我警告你,别想动阿泽一根头发!否则,我会让你生不如死!”
“还有,你手里的那些视频,都给我删干净!杨景行,看在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份上,我没有把你逼上绝路。我劝你,最好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!”
迟舒婷的眼神里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分温柔。此刻在她的眼里,杨景行就是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。
从助理告诉她,杨景行也跟着来了云城的时候,她就知道,杨景行肯定不怀好意。
没想到,他竟然会这么卑鄙。在他们曾经满心欢喜地在一起时,偷偷地拍下了她的私密视频。
“舒婷,我不想伤害你。但事已至此,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?只要你肯和我结婚,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会去找沈书砚的麻烦。”
“而且,本来就是我先和你在一起的,不是吗?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沈书砚,就背叛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!”
说着,杨景行的眼睛忍不住红了起来。他紧紧地抓着迟舒婷的肩膀,用力地摇晃着。
迟舒婷冷哼一声,将他的手用力地推开。
“先背叛我们这段感情的人,可是你。你难道忘了,当初你是怎么从我爸妈那里,拿走那几百万的吗?”
“可是你怎么知道,那个沈书砚就不是为了你的钱呢?”杨景行的情绪越发激动,他满眼哀求地看着迟舒婷,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。
“舒婷,眼下对我们影响最小的办法,就是你我结婚。这样,网络上的一切非议,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,渐渐消失。我们也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!”
迟舒婷直接将他推开,满眼厌恶地开口道,“少在这里恶心我了。我宁愿毁掉自己的名声,也绝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!”
不等杨景行再说些什么,迟舒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回家休整了一整个晚上后,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,再次前往沈书砚的家。去的时候,她还特意带了他从前最喜欢吃的那些东西。
她一路上都在心里盘算着,等会儿见到沈书砚之后,究竟该说些什么。
此时的沈书砚,却正一脸头疼地面对着陈教授的催婚。
“既然你们俩的年纪也都不小了,就赶紧把证给领了吧。如果不想立刻公开的话,婚礼可以先不办,我们家里这边没什么意见。”
“以后要是你们不想要孩子,我们也不会强迫。只要你们俩过得高兴,怎么都行。”
沈书砚正想开口说,结婚证其实并不代表什么,陈教授就笑呵呵地看着他,“但如果不领证的话,我们怎么知道,你们俩是不是在假装情侣,故意骗我们呢?”
他刚要说出口的话,一下子就咽了回去。他一脸无助地看向了身旁的陈娜里。
陈娜里正低着头,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角,脸颊越来越红。
在陈教授那灼热的目光下,她拉着沈书砚,像逃跑一样地逃离了家。
“对不起啊,沈书砚,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逼着我们去领证。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,你放心,我会和爷爷说清楚的。”
话刚落音,陈娜里的眸子里,便快速地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哀愁。
“停一下!”
沈书砚急忙喊住正准备离开的陈娜里,几步走到她的身旁,“这么说来,你是不是就得远赴异国他乡,跟一个你根本就不心仪的人,共度余生了?”
陈娜里微微一怔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,“没事的,我自己能够应对。”
她本以为,这份虚假的幸福,至少能够延续得更久一些,却没想到,这么快就要破碎了。
她不愿意让沈书砚因为自己,而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。
“娜娜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们就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吧。但这毕竟关乎到你未来的幸福,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地考虑一下。”
“当然,如果你日后遇到了自己心仪的人,我会毫不犹豫地放手,与你离婚。”
陈娜里瞪大了眼睛,满眼惊喜地望着沈书砚。
她怎么会不愿意呢?而且,她的心里,早就已经藏了一个人。只是那个人,还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“沈书砚,你会后悔吗?”
沈书砚沉思了片刻,随即摇了摇头,“我从未做过让自己后悔的决定。”
陈娜里正欲开口,一个熟悉的声音,却突然从沈书砚的身后传了过来,“那我呢?和我在一起,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,不是吗?”
是迟舒婷。
沈书砚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,他眼神冰冷地看向她,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
“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?还有,你刚才和她说的那些后悔不后悔的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?阿泽,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。”
短短几日不见,迟舒婷又瘦削了许多,整个人都憔悴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彩。
但她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了,她只想知道,沈书砚和陈娜里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。为何她的心,会如此的慌乱!
“阿泽,你从来没有后悔过和我在一起,对吧?那是不是就说明,你的心里其实还有我,你还爱着我。”
迟舒婷小心翼翼地靠近沈书砚,伸出手,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庞。
沈书砚侧身一闪,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她的触碰,“我确实不后悔和你在一起,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。但我也同样不后悔,当初和你分手。”
“我们之间,早已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,你无需再这样纠缠不清了!”
迟舒婷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陈娜里却抢先一步,紧紧地抱住了沈书砚。她踮起脚尖,在他的脸颊上,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。
瞬间,四周一片寂静,沈书砚只听见了自己那慌乱的心跳声。
而迟舒婷,则呆呆地站在原地,面如死灰地看着这刺眼的一幕。
上次见到陈娜里时,她就察觉到了陈娜里对沈书砚的那些特别的情感。所以,她并不惊讶陈娜里会喜欢上沈书砚。
让她愣住的是,沈书砚并没有拒绝。他竟然接受了她的拥抱,和她的亲吻。
沈书砚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,他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“你给我离他远点!你没有资格碰他!”
迟舒婷回过神来,像个疯子一样地冲向陈娜里,扬起手,就想要打她。
陈娜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另一只手,则紧紧地握住了沈书砚的手,“你凭什么管我和沈书砚之间的事情?你又算哪根葱?”
迟舒婷被她用力地甩开,踉跄着摔倒在地,手掌也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皮。
她不经意间看向沈书砚,故意展示着自己手上的伤口,眼泪汪汪,眼眶泛红。
“阿泽,真的好疼。”
以前她受了伤时,沈书砚总是会第一时间,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。
“自作自受,别在这里装可怜了!”
陈娜里下意识地站在沈书砚的身前,生怕他会被迟舒婷的眼泪所打动。
看着她那副倔强的模样,沈书砚无奈地笑了。他忽然意识到,和陈娜里在一起的这些时光里,他似乎才是最为快乐的。
或许,他们真的可以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。
这无比亲昵的场景,深深地刺痛了迟舒婷的双眼。她满眼怨毒地怒视着陈娜里。
“你凭什么取代我的位置?如果他真的爱你,你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。他曾经,可是为了我,放弃了一切,这其中,也包括你!”
“阿泽,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情。你是故意找她来气我的,对不对?”
迟舒婷从地上爬起来,摇摇晃晃地走向沈书砚,伸出手,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沈书砚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手,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。
“迟舒婷,我早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,你又何必一直这样纠缠不休呢?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,我们之间,已经彻底结束了。而且,我很快就要和娜娜结婚了。如果你不信的话,可以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。”
说完,沈书砚便牵起陈娜里的手,在迟舒婷那痛苦的目光中,转身离去。
“阿泽!你不要和她在一起!明明,明明我们要结婚的……”
迟舒婷无力地坐在冰冷的地上,巨大的痛苦将她紧紧地包围。
陈娜里听到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,下意识地,紧紧地握住了沈书砚的手。
“你会后悔吗?”
“不会。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,我只觉得她很可怜。”沈书砚缓缓抬头望向天空,回想起当初和迟舒婷在一起的时候,她也曾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。
那时他们在一起,他确实感到过前所未有的幸福。
但这些美好的感情,在迟舒婷不断的背叛和伤害中,逐渐被消磨殆尽了。
“那和我在一起,你会后悔吗?”
陈娜里的声音微微颤抖,心中愈发地感到不安。
沈书砚低头看着她,温柔地笑了笑,“别胡思乱想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为了避免迟舒婷的再次纠缠,沈书砚和陈娜里一直都待在实验室里。
每当沈书砚做实验时,陈娜里就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,帮他打打下手。渐渐地,陈娜里发现,自己好像也真的喜欢上了这些枯燥的实验。
这几天里,沈书砚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岁月静好。
他本以为,会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。但没想到,几天之后,却还是出了事。
一夜之间,云城的大街小巷,都贴满了沈书砚的照片。还有人说,他是为了钱财,而故意插足别人的感情,企图靠着迟舒婷上位。
这件事,在云城引起了轩然大波。对于科研人员来说,沈书砚的这种情况,是大忌。
本来因为他曾经当过演员,研究所里的人,就不太看好他。
这一次能够重新获得进入研究所的机会,还是因为陈教授在背后为他担保。但即便如此,他暂时也无法接触到核心的研究项目。
不过沈书砚并不在意这些,他相信,随着时间的推移,过去的事情,总会被人渐渐遗忘。他终有一天,会接触到核心的研究。
只是,他没想到,这么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。
陈教授眉头紧锁,连连叹气。他是真心欣赏沈书砚这个学生的。当初沈书砚为了一个迟舒婷,而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科研,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,好一阵子才缓过来。
现在好不容易费了好大的劲儿,才把沈书砚给请回来,没想到,又遇上了这档子事。
“这事儿,会不会是你那位前未婚妻干的?”陈教授忧心忡忡地问道。
除了那个迟舒婷之外,他也实在想不出,还有谁会这么做了。
然而沈书砚却不这么认为。他了解迟舒婷,如果她想要挽回自己的话,是绝对不会做得这么绝的。他更怀疑的,是另一个人。
这么一想,他立刻就拨通了贺苏言的电话。果不其然,他从贺苏言的口中得知,杨景行在几天前,就已经离开了海城。
这样一来,事情的来龙去脉,就都清晰了。
看来,那个杨景行是铁了心,要彻底地毁了他。既然如此,他也没必要再对杨景行手下留情了。
在杨景行的恶意煽动下,事情越闹越大,甚至还传出了沈书砚的背后,有好几个金主撑腰的谣言。
当沈书砚得知这些消息时,迟舒婷已经找到了杨景行。在他那惊讶的目光中,迟舒婷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“杨景行,你真是死有余辜!”
迟舒婷气得浑身发抖,早知道杨景行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,她当初就不该对他手下留情。
杨景行捂着火辣辣的脸颊,突然笑了。
“舒婷,我宁愿千方百计地去对付那个沈书砚,也舍不得把你我的视频公之于众。我这么爱你,你就是这么对我的?”
“那个沈书砚到底哪里好,让你这么痴迷!你忘了吗?当初我回到海城,是你主动找到我,让我去你的公司的。也是你说,这些年,你一直都记挂着我。要不是为了你,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!”
杨景行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。
迟舒婷看到他这个样子,不仅没有丝毫的同情,反而更加愤怒了。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我们再次相遇的那场所谓的偶遇,根本就是你故意安排的。还有,你一开始回到海城的目的,不就是为了我吗?”
杨景行的那点小心思被无情地揭穿,眼中迅速地闪过了一丝慌乱。
“杨景行,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只要你肯出面澄清这件事,平息这场风波,过去的事情,我可以既往不咎!”
迟舒婷知道,沈书砚对科研有多么的热爱。当初他愿意为了她,而放弃自己热爱的一切。这一次,也让她为他做点什么吧。
但杨景行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?他得不到任何的好处,也绝不会让沈书砚好过!
看到他如此顽固,迟舒婷冷笑着离开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,看着她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,杨景行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。
“爷爷,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沈书砚,我不想让他再一次,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了。”
陈娜里坐在陈教授的旁边,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担忧。
沈书砚走进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,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。
这一刻,他发现,自己对陈娜里的感情,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。
“放心吧,这件事,他自己的心里有数。”
陈教授话音刚落,沈书砚就走了进来。他笑着坐在陈娜里的身边,握住她的手,轻轻地拍了拍。
“原来你这几天,一直都在为我的事情奔波。娜娜,你放心,我很快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了。”
他口中的这个麻烦,指的自然是杨景行。为了将来不再有任何的麻烦,最好还是不要给他留下任何的机会。
陈娜里听了这话,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减少。
“现在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,研究所那边,可能已经对你有不小的看法了。”尽管这件事情并不是沈书砚的错,但研究所有的时候为了规避风险,可能也会选择放弃他。
“别担心,事情总会过去的。很快,就会有新的事情,把我的这件事情盖过去。到时候,研究所那边,肯定会重新考虑我的。”
在此之前,他还能帮着陈教授做做实验、写写文献。
这些,也都是他喜欢做的事情。
更何况,现在的他,已经有了陈娜里的陪伴,以后也不能把全部的精力,都放在研究上了。
“娜娜,我这次来找你和陈教授,是想和你们商量点别的事情。”
“娜娜,我想和你举办婚礼。”
陈娜里一下子就愣住了,脸颊也很快就红了起来。
看到她这副样子,沈书砚的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慌了。其实,他也是在这段时间里,才渐渐有了这个想法的。他不是个傻子,和陈娜里在一起的这些天里,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陈娜里对他的心意。
只是他一直没能弄清楚自己的心意,这才迟迟没敢轻易开口。
可就在刚才,他突然意识到,回来的这段时间里,他的心里,早已经不知不觉地,有了陈娜里的影子。
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……”
“我愿意!”回过神来的陈娜里,激动地一下子跳了起来,紧紧地扑进了沈书砚的怀里。
感觉到陈娜里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,沈书砚轻轻地把她抱住,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“好,等我解决了眼前的这个麻烦,我们就立刻举办婚礼。”
和陈娜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后,沈书砚就立刻联系了贺苏言,让他帮忙调查杨景行的那些事情。他早就知道,杨景行这个人不干净。当初之所以会设计回到迟舒婷的身边,也是因为他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了。
在沈书砚调查杨景行的时候,迟舒婷也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,都整理收集起来,做成了一个视频,发了出来。
在短时间之内,舆论再次发生了惊天的反转。原本还是受害者的杨景行,瞬间就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。
拿到了足够证据的沈书砚,也在这个时候,把杨景行告上了法庭。
与此同时,杨景行为了钱,而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,也被公之于众。
最终,杨景行因为挪用公款、非法集资等罪名,被判处了有期徒刑。在他进监狱的第一天,迟舒婷去探监,眼神冷漠地看着他。
“本来我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你,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,被送进了监狱。你最好祈祷着,自己能多在里面待几年。否则的话,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。”
看着迟舒婷那冰冷无情的眼神,杨景行发疯般地怒吼道:“你早就知道那个老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,对不对?迟舒婷,你是故意把我送过去的,对不对!”
迟舒婷离开海城之前,曾经给他介绍过一个导演。他当时高高兴兴地去赴约,可是却被那个恶心的老男人占了便宜。
他本来以为,迟舒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。所以,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,他根本就不敢告诉她,生怕她会嫌弃他。
可现在他才知道,这一切,根本就是迟舒婷故意设计好的!
“当然。你以为,我会那么好心地帮你吗?要不是因为你,我怎么会失去我的阿泽!”
说到这里,迟舒婷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
就在她来这里之前,刚刚得知了沈书砚要和陈娜里举行婚礼的消息。她知道,这一次,或许她是真的要失去沈书砚了。
可是,她真的好不甘心。只差一步,她就可以和沈书砚结婚,和他相伴到老了。
“杨景行,我会等着你出来的。”
沈书砚从来没有想过,自己会这么快,就迎来第二次的婚礼。
有了之前的那些经历,他对婚礼其实是比较恐惧和排斥的。但是,在看到陈娜里那张明媚的笑脸时,他还是坚持着,努力地克服着心里的一切障碍。
陈娜里为他做了这么多,他也希望能满足她所有的期盼。
“沈书砚,你看这件婚纱好看吗?”
陈娜里穿着一身漂亮的婚纱,像一只快乐的蝴蝶,欢快地跑到沈书砚的身边。
历经了这么多的岁月,她从未像今天这般,感到如此的快乐。
“你穿什么,都美。”
沈书砚轻轻地梳理着陈娜里额前的碎发,眼神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。
在这个婚纱店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迟舒婷如同一个小偷一般,偷偷地窥视着陈娜里的幸福。
她内心的懊悔,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。如果她当初没有走错那一步,现在站在沈书砚身边的,本应是她。
在沈书砚和陈娜里的婚礼上,陈娜里的父母,也特意从海外匆匆地归来。在陈教授那欣慰的目光下,他们互换了象征着永恒的戒指。
“沈书砚,有些话,我一直都藏在心里。”
“其实,我从小就梦想着,长大以后要嫁给你,只嫁给你一个人。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,却没想到,在我出国之后,你遇到了迟舒婷。”
“当我得知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,我真的好想不顾一切地回来找你。但我买了一张又一张的机票,却始终都没有勇气启程。因为,我不确定,自己究竟该以何种身份,站在你的面前。”
“幸运的是,上天给了我一次可以重来的机会。沈书砚,这一次,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。”
沈书砚听到这些话,才意识到,陈娜里竟然已经默默地爱着他这么久了。他的心中,顿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。
他轻轻地拥住陈娜里,在她的耳边,低声地承诺道:“别担心,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。”
在台下的一个角落里,迟舒婷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自己酒,却依旧无法麻痹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眼前的这一幕,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,她和沈书砚那场未能完成的婚礼。
她清晰地记得,沈书砚当初是如何一丝不苟地准备着他们婚礼的。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,他也要仔细地核对,只为了能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。
然而,她终究还是错失了,与他共度余生的机会。
现在的她,甚至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,都已经失去了。
婚礼仪式结束之后,满身酒气的迟舒婷,踉踉跄跄地离开了。
从那天起,她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,再也无人知晓她的去向。
“沈书砚、陈娜里,你们俩都给我面壁思过去!”
在陈教授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中,沈书砚一脸无奈地站在了墙边。
“沈书砚,这次又拖累你了。但是,你可不能不讲义气啊。”
沈书砚无奈地摇了摇头,继续着他的面壁思过。
“爷爷,你不能这么不讲理!”
这声抗议,开启了他们吵吵闹闹,却又温馨无比的全新生活。
沈书砚常常会想,那些深刻的伤疤,真的能被时间与新的温暖彻底抚平吗?而一份从青涩年华里萌芽的爱,在经历了现实的狂风暴雨之后,又是否能真正地,坚韧不拔地走向永恒?
他没有答案,但他愿意牵着身边人的手,用余下的漫长岁月湾区华人美食群,去寻找那个属于他们的答案。